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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下)
发布时间:2017-05-17   查看次数:1537

叶克世把张恋说的话告诉了利利司,利利司暴跳如雷,道:“反不了他们!我把九个村的房子烧光,百姓杀绝,看看他们再怎么个联合!”叶克世道:“房子可以烧光,百姓不可杀绝。如果没了百姓,我们德人住区,工厂和炮台等的建设,到哪里去找苦力?中国有句俗话,杀鸡给猴看,抓住领头的,严加惩处!”

翌日,利利司从兵营里抽调了三千名全副武装的兵,编成了九个队,黄昏时分别朝青岛村、孟家庄、小泥洼、会前村等九个村庄奔去。各村的岗哨见德兵来了急吹响螺号,点起烟火。村民们听到螺号响,拿起长枪、短棒、铁锨、镐头等潮水般地涌向大街,投入了血战。虽然齐心勇猛,但因各村受敌,互不能救应,顶不住他们的洋枪洋炮,除了杨家庄外,其余的八个村房屋被烧,血流成河。胶洲湾的北岸浓烟滚滚,烈焰数丈,像冒出了八座火山。

这日杨家庄是杨小七放哨,他想:如果鬼子进村烧杀,一定先来杨家庄,今日放哨可不能有半点麻痹。他站在高处,不时地手打凉棚向远处张望。

日头归山,天光暗淡。杨小七见两行黑影顺道而来。仔细一看吃惊非小,朝村内边跑边喊:“洋鬼子来了,洋鬼子来了……”进村后,急嘟嘟地吹响螺号,又点起烟火。

村民们各带着自备的武器,瞬时站满了大街。杨世宽手提一柄铡刀喊道:“乡亲们,不能让鬼子进村,都跟俺来!”喊着朝村外跑去。

出村之时正是德兵到了村头之际,领头的是个中尉。杨世宽想:只有冲进敌群才能使他们的枪炮发挥不出威力。没等德兵站稳便大吼一声:“乡亲们,冲进鬼子群里杀啊!”众人一齐呐喊,雄师般地冲进德兵的队伍,持棍棒者左右横扫,持铁锨者上下抡劈,众人手中的家伙嗖嗖风响,打了德兵一个措手不及。肉搏德兵不是对手,开枪又怕打着自己的人,顿时大乱,刹那间几十个德兵被打倒。那中尉慌了手脚,十分焦急,高喊:“开枪,快开枪!”声音刚落枪声随起,紧跟倒下十几个村民,也倒下了十几个德兵。中尉一看不好,又忙喊:“不要开枪了,不要开枪了,不要打……”啪的一声响,没喊完话的中尉也应声躺在地上。

中尉一死,德兵们更慌,各夺路朝后便跑。众村民紧追不放。追了一程,杨世宽怕再追吃亏,高喊道:“乡亲们,不要追了,不要追了……”

杨小七正追得兴起,忽然听到喊声,停住了脚步,道:“咳,真便宜了这些畜生!”说着就地拾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朝那一掷,正中一个德兵的后脑勺,说也听话,那德兵老老实实地倒了下去。

杨世宽四周眺望,见上空烟雾弥漫,各村火光柱天,知道其他八个村遭到大难,不由得一阵悲伤。心想:鬼子对杨家庄不会善罢甘休,何不以杨家庄为诱饵,为各村父老姊妹报仇。想到此对杨小七说:“你跑一趟小泥洼,把王凯、张五和王六请来,俺有要事和他们商量,越快越好。”小七应了一声离去。

杨世宽又高声对众人说:“乡亲们,看看四周的火吧,别的村都遇难了。咱们虽然打了胜仗,但洋人不会轻饶了咱们,过不了明天,杨家庄就会遭到和其他村庄同样的命运!洋人蹂躏咱们,官府视之不管,咱们要自己保护自己。失败捐躯不要紧,要以这种行动唤起民众,献出咱们一个中国人的心。大家如今赶快回村,把自己的父老妻小连夜转移到山沟里隐蔽起来,然后都到村里集合,等待着和鬼子拼个鱼死网破!”

杨小七一路飞跑,两袋烟的功夫到了小泥洼。见村内一片火海,村外尽是哭喊的人群。王凯和张五正在那边帮着人们搬抬尸体,杨小七跑上前道:“二位哥哥,俺找你们找的好苦啊。”二人见是小七,同声道:“你们村怎样,到这里干啥?”

小七简单地说了一下村里的情况,然后道:“世宽大叔让俺来请你们二位和王六哥去商量事,他说越快越好。”

王凯悲痛地道:“你王六哥战死了。你快回去告诉大叔,俺和张五很快就到。”

小七不免为王六一阵悲伤。他回村不久,王凯和张五赶到,杨世宽对王六的不幸表示了悲哀。三人谈了一下各村的情况。王凯道:“大叔,姜还是老的辣,你指挥有方,惩罚了洋人,保住了村庄,但俺想,洋人决不会就此算完。恕俺直言,杨家庄一定保不住了。“

杨世宽道:“咱们想到一块了。洋人一定调动强兵重攻杨家庄。今日请你们来商量一下,是否把九个村的能战之士集中到这里埋伏好,德兵一到,痛快地杀他一番,给遇难者报仇雪恨!“

张五道:“大叔,你和王凯哥真是不谋而和,在路上还这样说过,但担心的是那些洋枪洋炮。“

杨世宽道;“洋枪洋炮的确厉害,但咱们可用老鼠钻象鼻子的打法,让他们的枪炮发挥不出来。”紧接他一五一十地说着怎样个打法,王凯和张五不停地点头称赞。

三人又筹划了一会,分头各去进行工作。天亮之前,王凯和张五把会前村、青岛村、小泥洼等八个村一千多名能战之士集中到了杨家庄。

杨家庄养着猪、羊、鸡的百姓,把自己的所养全部杀了,各自连夜煮熟,端出来慰劳参战的乡民。参战者饱餐一顿,精神抖擞,按照布置分头埋伏到村内家家户户。

站在杨立业的住处,能看清杨家庄的四野和村内一切。杨世宽带领着杨小七和十几个乡民埋伏在杨立业被烧焦了的屋框里向远处四周了望着。天将晌,忽见一大队德兵从威尔卑斯麦兵营的方向朝这边涌来。杨世宽一阵欢喜,急命小七道:“快进村发信号。”

小七手拿梆子飞一般地跑了。

德兵由一个中尉率领。队伍到了村外停下,中尉向村内看了看人影皆无,又听了听鸡犬无声,忖度了片刻,不敢贸然进去,回身命一少尉道:“你进村探个虚实,速速回来报告。”

村内寂静,少尉胆寒,毛发直竖,不敢闯门入户,只顺着街、巷转了一圈就回去了,跑步向中尉道:“报告中尉,村是空的,连只狗也没有。”

中尉冷笑了一声骂道:“哈弄凯们(流氓之意)吓跑了。”骂毕吼道:“进村!”

队尾刚一入村,小七道:“大叔,敲锣吧?”杨世宽道;“甭忙,让他们再向里走走。”

到了大街中心,队伍停下,那中尉向四周一指,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什么,德兵们即刻像戳了蜂窝一般,吵吵嚷嚷,分头朝着各家各户奔去。村内顿时大乱。

此时,山坡上突然一阵锣响,随着锣声众乡民从各处冲出,杀声四起。德兵知道中了埋伏,心里惊慌,要退不及,开枪怕打着自己的人,只好用枪杆子和百姓们肉搏,百姓们怒火冲天,手中的棍棒、锨、镢等抡的风响,德兵们触之轻则伤,重则亡,被打的嗷嗷乱叫,惨呼不已。王凯抡着铁锨边打边喊,一锨朝一德兵的头部劈去,这德兵急举枪杆招架,王凯力大,枪杆喀嚓一声劈断,锨头正落在德兵的脑门上,这德兵一声没吭倒在地上。另一德兵看到同伙惨亡,大叫一声,抡起枪托凶狠地朝着王凯头部打去,没料到扳机震动,啪的一声响,子弹正打在自己的胸部,应声倒下。

张五手持大棍杀的更勇。他专向德兵群里钻,棍棒上砸下扫,着处桃花朵朵,打得德兵鬼哭狼嚎。

山坡上的杨世宽高举着铡刀一声呐喊,率领小七等人也冲进敌群。众人齐心奋战,德军抵挡不住。一少尉举枪朝杨世宽便打,杨世宽眼精手快,急中生智,速竖起铡刀挡身,啪的一声,只是铡刀一趔,毫无伤着。说时迟那时快,没等这少尉收回枪,杨世宽就势平砍,嗖的一声,半扇门个似的铡刀向那少尉的脖子奔去,嚓的一声,血柱蹿起,头滚到了地上。杨世宽虽然不会武功,但那仇、那恨催逼着他,铡刀在手里舞的快速勇猛。所有的乡民都是如此,虽无练过功夫,但都像身怀绝技,杀的德兵丧魂落魄。德兵们急了,为了保命,顾不得考虑是否能伤着同伙了,嘭啪地打起枪来。随着枪声,德兵和百姓同时倒下一片。

那中尉见自己的兵伤得太多,甚是惊慌,趴在一粪堆后边吼道:“不要打枪,不要打枪!撤退,快撤退!”

听到令下,德兵们拼命地朝村外奔跑,那中尉才要立身随去,杨小七从他背后跳了过去,大喝一声,手中的磨棍狠命地砸去,扑的一声,脑浆四溅,那头去了一半。

杨世宽见德兵想要逃跑,高声命道:“不要叫他们跑了,追!”众百姓一声呐喊,舞着手里的家伙劲追。德兵们有的跑掉了鞋,有的丢了枪,狼狈不堪。再追离兵营近了,杨世宽怕有援兵出动吃亏,下令收了兵。众乡民收拾了缴获的洋枪,含着悲愤的泪安葬了献躯的乡亲。

利利司满以为这次定可把小小的杨家庄扫平,没想到损兵折将,又遭到残败,一千多名兵士只逃回了一半。他咆哮如雷,一拍桌子道;“我堂堂德意志大帝国的军队,竟被一些村夫打的如此狼狈,可恨,可耻!”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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